2024全球名家瞭望／美歐 vs.中俄 加劇經濟碎片化

地緣政治壓力及其他非經濟的因素，已把全球經濟推向碎片化之路。這股趨勢有其潛在風險，不但會對經濟穩定和成長產生深遠影響，也可能阻撓對抗氣候變遷的努力。

地緣政治緊張升高，尤其是美中對峙升級，是碎片化的主要催化劑。中國大陸十多年前就躍為全球最大出口國，大約在2016年又超越美國、成為全球最大經濟體（以購買力平價計）。同時，美國製造業工作減少，一部分肇因於中國大陸進口暴增，助長美國民眾對全球化的不滿，也因此影響他們對中國大陸的觀感。

與西方分析師預期相左，對外貿易增加並未引領中國大陸走向民主化，在國家主席習近平掌權下，反倒朝中央集權制度路線傾斜。

美國前總統川普的政府於是對中國大陸發動貿易戰，國際間普遍視之為保護主義措施，但至今現任總統拜登的政府仍延續川普時代的關稅。

美中貿易戰已成為美國地緣政治策略不可或缺的一環，且獲國會民主、共和兩黨一致支持。這項策略的核心是科技脫鉤，繼之而來的是對中國大陸高科技出口管制，以及在美國境內限制使用大陸設備。

同時，歐盟也擁抱法國總統馬克宏的「戰略自主」願景。依照這種思維，歐盟藉由掌控關鍵原物料的取得管道，可嚇阻敵對國把貿易武器化。

俄羅斯在侵略烏克蘭後，以石油與天然氣為對付歐盟的戰略武器，加上克里姆林宮深化與北京的關係，已促使歐盟加強保護關鍵產業，以降低對中、俄的依賴。

而且，在歐盟執委會與各成員國之間，呼籲跟進美國、限縮對中國大陸高科技出口並限用中國大陸技術的聲浪日益高漲。

這種策略夾帶重大風險，因為中國大陸可能報復，作法是限制半導體與再生能源所需關鍵原物料的出口。中國大陸占全球鎵產量的98%，鍺也有68%控制在其手中，北京已採取行動限制這些投入品的出口，回敬美國「晶片與科學法」對中國大陸實施的科技出口限制。中國大陸也管制石墨出口，此礦物用於綠能科技。截至2022年，全球約30%的關鍵原物料都將受制於這類限制，比率遠高於2019年的5%。

若是歐盟也限制對中國大陸的科技移轉，中國大陸也可能對關鍵原物料出口設限。那將影響歐盟綠能轉型，畢竟另覓替代來源需要時間。

美歐制裁俄羅斯，是全球碎片化的另一驅動力。這些措施已重塑區域貿易型態，導致來自歐美的出口陡降。這些貨物貿易有一部分經由中亞和高加索地區繞道而行，但貿易量仍然相對偏低。

以上貿易互動關係的轉變，正對全球經濟區塊化發揮重大作用。例如，西方出口商撤離俄羅斯市場，土耳其出口則銳增。中國大陸對俄羅斯出口也擴增，特別是受制於歐洲制裁的貨品。

凡此種種，將把世界導向何處？經濟日益碎片化，全球貿易不再只是受經濟目的驅使，地緣政治因素也日漸形塑貿易政策。經濟碎片化將付出高昂代價，世上幾乎每個國家都會受到衝擊。

貿易衝突加劇，碎片化加速，和關鍵原物料限制出口打擊彼此的信任，都將阻撓國際合作，在全球亟須攜手合作對抗氣候變遷、化解人類生存威脅的此刻，瓦解集體抗暖化的努力。

（作者Beata Javorcik是歐洲復興開發銀行首席經濟學家、Project Syndicate專欄作家／編譯湯淑君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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